談到復制藝術品，素有印刷“活化石”之稱的“木版水印”堪稱“中國一絕”。它是一種再現真跡、惟妙惟肖、刻意亂真的雕版印刷術。然而，這塊巧奪天工的藝術瑰寶目前在中國卻僅存于兩處--榮寶齋和朵云軒。 

　　據悉，上海的朵云軒曾在衡山路上有一幢木版水印大樓。如今，在一幢不起眼的二層小樓上，記者卻看到了那塊古樸的牌子---“木版水印”。 

深藏閨中人不知 

　　在這幢小樓里一直流傳著一個典故：當年朵云軒利用木版水印復制了劉海粟的作品《金箋牡丹》。由于劉海粟所作此畫的金箋來自日本，對于僅用宣紙和絹的木版水印而言，此舉可謂是一種探索和嘗試。制作成功后，劉海粟當時拿著原作和復制品作品竟然一時無法分辨真假。 
　　這個真實的故事不僅是當年木版水印藝人的驕傲，也同樣一直鼓舞著現在從事木版水印的年輕人。然而，這個故事卻沒有走出小樓，為外人所知曉。小樓的外面，人們更熟悉的卻是“二玄社”這個名字。 
　　二玄社---這家以膠版印刷聞名的日本公司，歷經20余年試驗，先后將數百件中國臺北故宮珍貴書畫復制成功，在中國各地舉辦展銷活動已有十幾年的歷史。隨便采訪一個畫家，都對二玄社耳熟能詳，甚至不少高校的中國畫院系都熱衷于用二玄社復制的中國書畫作品作為教材。 
　　“二玄社采用的是膠印技術，其影像資料分辨率很高，且專有設備是11色。但是，在它的成品上依然可以看到清晰的網點；它的復制品也用的都是日本紙材料。”上海朵云軒黨委書記崔曉力介紹。 
　　朵云軒木版水印卻力求采用與原作相同紙墨進行復制，一切均在手工操作之下完成。在木版水印的工作室里，隨處可見宣紙和絹，一些珍貴的礦物顏料，如朱砂、金粉等也是應有盡有。據說，工作人員會用古老的方法研磨朱砂，需要2周的時間完成。 
　　木版水印再現原作筆墨神韻，至今沒有任何其他機器或方法所能替代，這正是它的絕妙之處。同時，純手工藝的制作使其價值比現在采用其他印刷工藝的仿制品要來得高。 
　　然而，當二玄社等現代印刷以復制藝術品大賺其錢的時候，朵云軒的木版水印卻從上世紀90年代每年創收100多萬元跌到了去年收入僅30多萬元的尷尬境地。“木版水印致命傷就是深藏閨中人不知。”崔曉力表示：“木版水印在如今的環境中缺少必要的‘炒作’，讓更多的人知道。在這方面，二玄社一整套運作機制值得我們借鑒。” 

工藝復雜讓人畏怯 

　　木版水印是一項互相協調、集體創作的藝術。“勾描”、“刻板”、“水印”組成了木版水印的整套工藝流程，其復雜程度幾乎令人瞠目結舌。據悉，由于種種原因，榮寶齋已經不再做“絹活”這樣的高難技術，而朵云軒卻依然保留了絹紙水印。 
　　首先，進入的是“勾描”工作室。剛畢業于中國美院中國畫系的趙震璧正在那里對一幅花草作品進行分色勾摹。作為第一道工序，“勾描”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道。趙震璧用半透明的雁皮紙吸附于原作復印件，對照原作照片進行勾描。據介紹，畫面上有幾種顏色就勾描幾套版，必須把原作畫面深淺濃淡的層次和筆墨情趣如實地表現出來。 
　　其次，是將勾描完畢的雁皮紙送往“刻板”工作室。刻版是把勾描好的紙反貼在3厘米厚的木板上，一般所用的木板為不易變形的梨花木或黃楊木。此時，記者看到工作人員正在雕刻任伯年的《群仙祝壽圖》局部。據悉，《群仙祝壽圖》中一位人物的雕刻時間就長達7天。由于人物畫面色彩繁多，僅人物頭上一朵像小指指甲大小的花朵都得單獨為它做一塊色板。 
　　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水印”。一進門，就看到“水印”工作室里霧氣騰騰，三個蒸汽機同時開動，名副其實的“水”印。一個女孩就在蒸汽中一手用毛巾蓋著畫面，一手用兩枝粗細不一的毛筆輪番往畫面上涂抹著。女孩名叫黃蓓，雖然才20多歲，卻已經在這里干了8個年頭。 
　　黃蓓正在干的就是榮寶齋不再做的“絹活”，復制的作品是趙佶的絹畫《芙蓉錦雞圖》。“絹的吸水性差，必須同時打開多個蒸汽機，保持絹的悶濕用以吸附顏料。”黃蓓說，“以前，老師傅共用一個蒸汽噴淋，整個房間都像是在下毛毛雨一樣，許多師傅那時落下了關節炎的毛病。我們現在條件好了，蒸汽大小還可以隨意調節。只是大家天天低著頭干活，頸椎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據介紹，“水印”主要是依照原作，醮水墨和顏色，運用“刷”、“撣”、“砑”等技法將刻版稿套印在宣紙、畫絹上。印刷者必須掌握一定的繪畫技巧，在了解勾描、刻版工藝的基礎上，自己在復制品上動手加工，追摹原作的精神面貌。 
　　“我們所用的刷子、耙子都是用棕片自己做的。”黃蓓說，“‘砑’是一種輕輕壓的動作，它和‘刷’一樣有著很多技巧。通過這些動作保持刻版的水分干濕適中，太濕會使線條臃腫，太干又會使線條起麻皮。這好比用毛筆作畫，而我們是用木版作畫。我們完全靠手感領會，反復加色。俗話說‘慢工出細活’，印120張《芙蓉錦雞》就需要8個月的時間。”據說，剛進“水印”工作室的人都要練習一年“提刷吊耙”基本功，左手手腕要求水平轉動，每天要刷500張小畫片。記者拿刷子在刻版上試了一番，刷子碰到版上線條就會跳開，要做到手腕水平嫻熟轉動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木版水印藝術品暗藏升值空間 

　　據了解，隨著藝術品市場的不斷升溫，藝術復制品也開始展現自己的升值空間。在一期榮寶齋拍賣會上，一幅珂羅版李可染《山水》成交價為4400元，吳冠中的木版水印作品成交價均超過5000元，其中吳冠中的《江南》木版水印作品更是達到了9900元。木版水印的手工制作、材料講究、限量印刷決定了其日益攀升的收藏價值。 
　　“但是，木版水印生產技術工藝復雜、制作工時漫長，致使產品價格高、生產周期長，直接影響到產品市場的開拓。目前我們一年投入資金200多萬元，但是銷售額卻只有三四十萬元，嚴重虧損。”崔曉力指出。 
　　為此，朵云軒著手兩個方面發展木版水印。一方面，積極改進生產工藝。據悉，朵云軒曾經嘗試過某些部分由機械代替，但是結果并不成功。所以，改進工藝目前還是一種設想；另一方面，打造精品，開拓品種。朵云軒曾經花費3年時間刻版250余塊、精心套印數千次，復制了10幅明代畫家徐渭的《雜花圖卷》。目前，朵云軒又著手重點制作任伯年的《群仙祝壽圖》12屏條，預計2007年完成。此外，朵云軒著重開發禮品、裝飾、家居、名家、個性五大系列。崔曉力說：“這主要從擴大市場需求為主，跟蹤市場熱點，著重開發符合當代顧客鑒賞趣味和購買意向的產品。” 　　（記者：王健慧 ）